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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花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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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。

十三歲是多大呢?

江婺不由得想起了她帶過的輔導班。在她的年代, 十三歲剛念初中, 一邊戴著厚厚的眼鏡埋頭書堆,發奮苦讀, 一邊迷迷糊糊走進了青春期, 開始發育, 開始長痘痘,開始變聲,開始叛逆……

大多數人的十三歲要麽肆意張揚,要麽而躁動不安,要麽苦惱怯懦,總而言之,長成了更令人頭疼的孩子。

可在古代, 卻有“娉娉裊裊十三餘,豆蔻梢頭二月初”的詩句。雖然這形容的不是男子,但也說明了,在古代, 十三歲的孩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。

“江婺, 給你。”

在她楞神間,少年已走到近前, 將手裏的桃枝遞給她,指節被枝條映得格外玉白, 而低垂的烏眸仿佛兩泓清泉, 是那樣好看。

這個她初見時才一點點大的孩子, 如今已長成十三歲的翩翩美少年, 難得安安靜靜,沒有半分浮躁張揚。

江婺回神,伸手接過來,看了看,又擡眼問他:“好端端的,你把它折下來幹什麽?讓它在樹上長果子多好。”

她以為是外邊院子東頭的桃樹上折下來的,那樹結出來的桃子雖然不好吃,也是自然生長嘛。桃花好看是好看,折掉了總會枯萎,白白糟蹋了。

無殃轉身回桌後坐下,一邊鋪開紙張,一邊道:“不是院子裏折的。”

“哦?那是哪裏來的?”江婺奇怪。又想起他從來只在屋裏不動彈,這日卻剛好從外面回來似的,又驚奇地問:“你早上出去了?”

無殃點頭。

江婺來了興趣,跟到桌邊問:“你去哪了?難得見你出門。以前我夏天叫你出去摘蓮蓬,冬天叫你去堆雪人,你可都不去的!”

無殃倒了清水,緩緩地磨起墨來。,見她滿臉好奇,只好說道:“春風和煦,我出去走走,見桃花嬌艷,隨手折了一支。”

江婺聞言有點失望,轉身走開,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:“還以為哪個小姑娘送給你的呢,原來是自己禍害的……”

她聲音雖小,無殃卻聽得明白,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。

江婺雖然說著禍害,不過桃花是真好看,遒勁的枝條上綴著幾粒嬌粉的花骨朵兒,含苞待放的,看著就有一股欣喜的生機。她就找了個白底藍紋長頸瓶子插起來,屋裏看來看去,最後還是擺在他桌上,放在了他硯臺旁。

然後她看看外面陽光明媚,實在也想出去散散步,就說一聲出去了。

無殃也沒攔著。待她走了,他才擡頭看著眼前的桃花,鼻尖聞著這味清香,唇角不禁露出一絲淺笑來。

而後他垂眸,看著墨已研開,便放下了墨錠,轉而提筆蘸了墨,筆墨落到宣紙上,正欲寫字,卻不知怎得,筆勢一轉,卻是慢慢地勾勒出一張溫柔的面龐來……

江婺到了院子,首先就看見院子東頭那棵桃樹果然又開了花,漂亮的不得了,當然桃樹底下還有一些她閑來種的月季、小鳳仙、小番茄等。

可能是出身農村的人總愛種點什麽東西吧,偏偏大城市裏沒有地方種,這個安靜的古代小院倒是一個瞎折騰的好地方。

井邊不知道誰提了半桶水放在井沿,她見了,就提過去給樹下花草澆了澆。澆完正說去園子裏逛逛,廣常這廝又及時出現,把她攔住了。

這個比無殃大了兩歲的少年,個子越發地竄高了,英姿勃勃,沈穩寡言。現在他往江婺面前一站,江婺就被他死死地攔住了。

“唉……”江婺也就長長嘆了一口氣,頓住了腳步。

廣常一楞,不禁問道:“您為何嘆氣?”

江婺幽幽嘆道:“想當年,你們才一點點大,一眨眼,你們都人高馬大了,我也老了,古人說得沒錯啊,光陰似箭,日月……”這語氣仿佛含辛茹苦拉扯大孩子的老母親。

廣常聽得一皺眉,打斷她:“您不老。”

江婺搖頭:“不,過了這麽多年,我已經老了。”

“您不老。”廣常突地擡眼看著她,聲音放緩了,“您一如多年前,容顏未改,青春韶華。”

“真的麽?”江婺趁他不註意,從旁邊越過他就要往外去,誰知道沒走兩步,人影一閃,他又擋在眼前了。

廣常皺著濃眉,有些無奈:“您不要出去了。”

江婺瞪他一眼,沒好氣道:“外面到底有什麽好東西!出去轉轉也不行!”

“沒什麽好東西,”廣常道,“只是人多眼雜。”

“好吧,誰讓我見不得人。”

江婺郁悶走回去,坐到院子樹下不知什麽時候有的藤椅上。擡眼見他還直楞楞地站在那裏,就招手讓他過來,“不出去就算了,你好歹陪我說說話兒,不然悶死了。”

廣常忙就走進來,立在她跟前,“您要說什麽?”

江婺問:“今天無殃心情很好的樣子。”

廣常就往裏看了眼,點頭:“是。”

她一笑:“那他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事嗎,這樣高興?”

“這……”廣常遲疑起來。

“這也不能說?”江婺挑眉。

廣常見她不高興,幾番斟酌,還是道:“昨日裏有一場馬球賽,主子也上場了,且這一隊得了勝。”

江婺哦了一聲,又問:“馬球賽贏了有鮮花喝彩嗎?”

廣常不疑有他,點頭道:“馬球賽是每年春季的盛事,場邊有許多世家小姐觀看,贏了的公子們自然是大受讚許,被投擲花果也是常事。”

江婺又拖長聲音哦了一聲,臉上笑開來:“果然是這樣啊。”……果然有小姑娘借機示愛啊。

不過她又覺得有點奇怪,人家小姑娘昨天給他扔花,他今天又拿來給她,什麽意思?

廣常則聽得不解,果然什麽?

……

飛鴻殿。

十一公主承曦正指著六皇子晉鴻罵:“都怪你!白白長得四肢粗壯的,養傷養了那麽久還不好!所以不能參加馬球賽!昨日裏才讓那個衛晉衡在馬球賽上出盡了了風頭!看得我氣死了!”

六皇子右腿大腿至腳踝還包紮著,躺得久了,整個人都有些陰郁,一聽到這番指責,臉上就不好看了:“這能怪我嗎!”

“怎麽就不怪你!”十一公主氣道,“你跟他明明是同一天受傷,怎麽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,早好得活蹦亂跳了,你這麽強壯結實,反到現在還不好?說起來還是你白長了這麽些肉,沒用!”

被這樣指著鼻子罵,六皇子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
九公主承安見此,便柔聲說了句:“承曦你也不能這樣說。六皇兄是被豹子咬的,他是摔的,六皇兄傷重多了,哪能相提並論?”

十一公主不以為然,“一個被咬斷了腿,一個摔斷了腿,說起來還不是差不多!”又對六皇子哼道:“何況當初那豹子還是你招來的,信誓旦旦地說要葬身豹腹,結果反倒自己被咬了!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!”

七皇子晉豐見六皇兄已經氣得臉色鐵青,忙小聲勸了一句:“承曦,你不要怪六皇兄了,昨天是我沒用,攔不住衛晉衡……”

“你也知道自己沒用!”十一公主憋著一股火氣呢,一見他出聲,立刻就把矛頭對準了他,大聲罵道:“你好歹也比他大吧!比他多上了好幾年的騎射課吧!怎麽到了場上就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了?!亂沒章法,盡打混球,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!你還是七皇子呢,表現比起幾個世家的公子都不如!”

七皇子本是勸和的,哪知道被劈頭蓋臉一頓罵,頓時低了頭不敢出聲了。

小時候被隔開的他們,各自有獨立的住處之後,倒也慢慢又聚在了一聲。當然,往常大家都是到明曦殿的。而自從去年臘月裏六皇子受傷臥床,這段時間他們才常過來看他。

昨日裏的馬球賽,是十一公主千盼萬盼盼來的熱鬧賽事,誰知道父皇竟讓幾個年輕的皇子都下了場,說是要順便考校他們的馬上功夫。當時她看見那人就覺敗興,最後又眼睜睜地看著他那隊贏了,心裏更是嘔死恨死。

一時都把這些不快發洩在了一個不能上場面的六皇子、一個雖能上場卻沒啥用的七皇子身上。

殿裏靜了半晌,最後還是九公主看了看各方的臉色,柔柔笑著打了和場:“要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,誰知道他後來居上,騎術竟這樣好,又是跟八皇弟一組,強強聯合,贏了也是自然。”

十一公主看著她,冷笑了一聲,“哼,強強聯合?你是說他那隊裏還有你那未婚駙馬柳公子吧!還沒嫁過去呢,也不害臊!”

九公主頓時笑不出來了,臉上一陣青紅交加,“我只是就事論事,何時提過他!”

十一公主冷眼道:“你還用提?能得父皇指婚給柳太傅那儀表堂堂、素有才名的孫子,你心裏不知道多麽洋洋得意吧!昨日裏拋杏花投朱果的,可是高興得沒邊了,連公主的身份都不顧了!——那也才是個次孫,要是柳家的長孫,還不把你高興死!”

“你,你……”九公主氣得身子輕顫,一時說不出話來,更顯得身如蒲柳,柔弱可憐了。

十一公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,滿臉的驕傲,“我怎麽樣,你倒是說呀!”

九公主深喘了幾口氣,又突地平靜了下來,露出笑來,“承曦,咱們差不多大的,等承寧的婚事定下來,就輪到你了,你這樣嘴巴不饒人,看到時候你的駙馬如何!”

十一公主聽到這話,竟恍惚了下,轉而怒道:“我的駙馬,自然要比你的好了千倍萬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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